杨肸子随行 鬼泣VD（维吉尔×但丁）--云归林

杨肸子随行 鬼泣VD（维吉尔×但丁）|-云归林

杨肸子随行

露从今夜白，月是故乡明。——杜甫
必须敢于正视，这才可望敢想，敢说，敢做，敢当。——鲁迅
R. I. P.
My dearest brother.

布朗医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病人。
按理来说他在自己近三十年的心理医生职业生涯中，见过的病人就算没有上千，也足有数百，但从来没见过像这个病人一样固执和反常的。
这个病人一看就不像个正常人，明明是年轻人的面孔，却有着一头白发，还穿着扎眼的红色风衣，背上背着一个吉他包。他上门来声称自己是个“恶魔猎人”，然后说布朗医生的诊所里有“魔力”的反应，所以过来看看。布朗一听到这些虚无缥缈的词语，心里就知道他估计是得了臆想症，再看他的样子好像被疾病摧残得不轻，所以赶紧让他进门跟自己好好谈谈。
谁知这一进来可不得了，那人开始像搜查一样观察诊所的每个角落，从墙上的职业医师证明到墙角放着的一包老鼠药他都不放过。最后布朗实在忍不住了，出声想要阻止他拉开办公桌抽屉去看自己的私密物品。
那人抬头用他湛蓝色的双眼瞥了布朗一下，却根本不听布朗说话，“刷”地就拉开了抽屉开始翻找起来。布朗一见连忙跑上前去拉开他的手，一脸严肃地告诫他说我知道你现在以为你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，但我可以保证这种念头是虚假的，而且我完全有信心可以将困扰你的心理疾病治好。
那人转头盯着布朗。过了好一会儿后，他的嘴角忽然带上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，他轻轻甩开布朗医生，转身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座椅上，然后极为随意地翘起一个二郎腿，说：“好啊，那就来试试吧。”
布朗暗自松了口气，心想终于能让他安分下来了，便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，也坐了下来，拿出一份新的档案，边打开边问：“先告诉我一下你的姓名和年龄吧。”
“但丁。”那人轻笑着看着眼前的布朗，仿佛是在观看什么表演一般，“今年……应该二十五了吧。”
布朗一一记下，然后将手中的笔尖落在了“病情陈述”那一栏。“那么但丁先生，我能不能问一下，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你周围有你刚才说的那些‘恶魔’相关的东西？”
但丁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。
“从我出生的时候。”
布朗的笔顿了一下。难道症状已经严重到影响他的记忆了吗？他轻轻摇了摇头，又继续问：“那你能跟我说一下你的从小的家庭情况吗？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跟最普通的家庭没什么两样，有个多少年都不着家的老爹，一个做饭特别好吃的母亲，还有一个从小就特别臭屁的老哥。”
“那就是说你小时候很少见到你父亲是吗？”
“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吧。”但丁语气随意地说，仿佛这不是他的过去一般。“直到现在，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。”
“那你跟你母亲的关系如何？”
“她做的饭很好吃。”但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，“还有就是她很喜欢笑，好像也没有打骂过我们，就算我总是喜欢在家里搞些无聊的恶作剧。要说她唯一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……嗯……”明明前面但丁的脸上还是那副随意的表情，但言至此处，他嘴边的笑忽然隐去了，声音也好似被什么噎住一般戛然而止。
布朗看出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他不愿意谈及的过往，于是低头记了几笔，又接着说：“那你和你哥哥呢？”
但丁的眼神黯淡了一秒。
“哥哥……”
仿佛这个词对他来说极为陌生。
“我们的关系一点都不好。”不过下一刻但丁又露出了自己满不在意的笑容。“小时候跟他打架他从来都不让着我，害我每次都输得很惨，一点做哥哥的自觉都没有。后来他还变本加厉，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捅我几刀。”
“所以你一直都没有赢过他吗？”
“那倒不是。”但丁伸手揉起了自己的头发，像是在思考的样子，“还有一次平手，然后……”这时布朗捕捉到但丁的眼中又有一抹沉重的色彩一闪而过，接着就听他的声音仿佛低沉了些许：“我赢过他……对，两次。”
“他叫什么名字？你哥哥。”
但丁却出乎他意料地犹疑了一瞬。
“维吉尔……”
但丁低声喃喃着，不自知地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臂，转头看向了窗外碧绿的草坪。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而但丁的眼中则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，那仿佛天空般颜色的身影……
这句话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……
“我经常觉得，他还在我身边，就像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影子，伴随着我一起前行。”
布朗有些吃惊地看着但丁，因为他刚才没有提过一个问题，也不确定但丁的这句话到底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但丁他自己。
“你知道吗，我没有办法把维吉尔从我的脑子里赶出去。无论怎样都不行，就算试了千次万次照样不行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把属于他的东西找回来。”但丁转过头来，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，目光如炬，就那样看着布朗。“所以，把他的东西还给我。”
布朗不可思议地看着对面的人，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：“你说什么呢，我早就说了，你现在的臆想症很严……”
“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我。”但丁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种威胁感，“我不会再说第三遍。”
看着布朗装作一无所知的眼神，但丁冷冷地开口道：“其实你做些小偷小摸是犯不着丢了性命的，但是这次，你太过火了。”
他的眼神有如寒冰一般：“人血的味道太重了。”
布朗又惊疑地盯着但丁看了几分钟，然后他忽然低下头开始发笑。
“果然名不虚传啊。”布朗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而可怖起来，“能引你出来一战，我这辈子值了！”
眼前的医生身体忽然膨胀起来，身上的衣物也统统爆裂。但丁缓缓起身，冷眼看着逐渐变形的庞大身躯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来吧，斯巴达之子！”变回原形的恶魔高声吼叫着，向但丁张开了血盆大口，露出其中沾血的利齿。
“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跟你费这么多话吗？”但丁仍然毫无畏惧地看着恶魔，而后者则有些不明所以地停止了行动。
“刷！”
一阵炫目的白光闪过，恶魔一下子睁不开眼，只能看到白光后模糊的红衣身影，耳边又响起了那恶魔猎人的声音：
“因为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。”
撕裂声紧接着响起，恶魔震惊地看着眼前被分割开来并向两旁裂开的一切，耳畔回荡起了鲜血溅出的声音，他的视野瞬间变为一片血红。
但丁将手中的大剑随手插进了地下，信步走上前去，随手推开恶魔被砍成两半的尸体，从已经碎裂成片的衣物中拾起了那条缀有红色宝石的金色项链。
但丁看着宝石中映出的那张脸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与那个人一同经历的一切。
我知道我小时候真的很淘气。
我也知道我后来变得多么令你失望。
但是我真的很想当面告诉你：
我后悔了。
“我说过，我一定会找到你。”
他握紧手中的项链，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胸口。
力量，身体，生命，我的一切都可以为你而毁，可你怎么不回头呢？
你怎么不回头看我一眼？
但丁记起自己做过的一个梦。在梦里，他的眼前是那个他思念了那么多年的身影。而他还来不及迈向前方，那人就已决绝地转过身去，蓝色的大衣飘扬起来，瞬间化作一片蔚蓝的汪洋将他淹没。但丁在水中奋力地向前挣扎，在自己身体周围激起一大串气泡，只试图能触碰到那个蓝色的背影，哪怕只是一片衣角……
但那个背影就那样在他眼前溶解了，就像个水中的幻影一般，骤然消逝。
但丁张大了嘴，任凭海水不断灌入自己口中，还是用尽全力想要喊出那个名字：
维吉尔。
正视自己的过错很难，正视自己的罪孽更难。
而但丁心里明白，他要用他无尽的生命来偿还这一切的一切。
直到他归来那一刻。
【END】